【磊昊】北冥有鱼（1）
【一篇不知道算神话，还是童话，还是什么的东西。
【第一次写文完全没有大纲，瞎杰宝写吧，写到哪算哪，写不下去就咕咕咕。
【磊昊】北冥有鱼
-1-
刘昊然从很小的时候起，就经常反复做着同一个梦。
梦里是一片蔚蓝的大海，海面平静无波，光滑得像一面镜子，倒映着头顶黑丝绒般的夜空。
镜里镜外两处星河浩瀚璀璨，犹如亿万颗遥远的眼睛，沉默地看着他，一眨一眨。
周围很寂静，没有风声也没有人，小小的刘昊然孤独地站在海面上，举目四望。大海无边无际，他看不到尽头，也辨不清方向。
忽然，脚下的镜面出现了波纹，海水动了起来。刘昊然低头看去，这才发现，他并不是站在海面上的，而是站在一个不知道什么生物的背上。
那生物实在太大了，露出水面的小小一块背脊对年幼的刘昊然来说，都足以媲美一艘轮船，或是一座孤岛。
孤岛载着刘昊然在没有尽头的宁静海面上前行着，周围安静极了，只有孤岛破开海水所发出的唰唰声响。
刘昊然回头望去，很远的地方，偶有一条巨大的鱼尾翻出海面，轰然掀起几十米高的巨浪，片刻后又缓慢地沉入了水底。
小小的刘昊然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原来他正站在一条比他见过的最大的轮船还要大的大鱼的背上！
很奇怪，刘昊然并不觉得害怕，相反他很兴奋，在大鱼的背上左摸摸、右看看，像个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的多动儿童。
“大鱼，你好啊！”小刘昊然拍了拍手底光滑的鱼背，和它打着招呼。
“噗——”大鱼忽然吐出一股高耸入云的水柱，仿佛是在回应小刘昊然的问候。
水柱落下来就变成了水雾，淋了小刘昊然一身，刘昊然哈哈笑起来，觉得好玩极了。
①“Once I travelled seven seas to find my love. and once I sang seven hundred songs...”
一片静谧的大海上，突然响起了歌声。
那是一个温柔低沉的男人的声音，轻柔地哼唱着一首为寻真爱跋涉千万里的歌谣。
①“well, maybe I still have to walk seven thousand miles. until I find the one that I belong...”
“……是谁？谁在唱歌？”小刘昊然茫然四顾，海面上只有倒映的星光闪烁，却没有一个人影。
歌声停止了。
“大鱼，刚才有人在唱歌，你听到了吗？”小刘昊然拍了拍身下的鱼脊，问道。
“噗——”大鱼又喷出了一股水柱。
“哈哈哈哈，真好玩！”小刘昊然开心得手舞足蹈的，鱼背上十分宽阔，他甚至能在上面尽情地滚来滚去。
“……小不点儿，你好啊。”过了不久，先前唱歌的那个温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小刘昊然在鱼背上站了起来，再次茫然地原地转了一圈，却始终找不到除了他之外的第二个人影。
“你是谁？你在哪儿？”小刘昊然两只手撑成喇叭，大声地问。
“我就在你的脚下。”那个声音回答。
小刘昊然摸了摸鱼背，满脸惊讶，“……大鱼，是你在说话吗？”
“我是鲲。”大鱼脊背震动，发出温柔而低沉虚幻的声音。
“鲲？”梦里的刘昊然只有七八岁，纵使他曾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个名字，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终北之北有溟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其长称焉，其名为鲲②。说的就是我。”鲲解释道。
小刘昊然点点头，小大人似的问，“鲲是传说中的大鱼，你一定好多好多岁了吧？”
鲲说，“几千岁？还是几万岁？我也记不太清了。”
小刘昊然又问，“那你一定去过好多好多地方，见过许多许多人吧？”
鲲回答，“我游遍了地球上所有的海洋，也见过数不清的人类，以及其他生物。”
小刘昊然在鲲的背上躺下来，“你的歌声这么美，他们一定也很喜欢吧。”
鲲却沉默了。
小刘昊然等了半天不见鲲回答，于是翻了个身，趴在鲲的背上，“大鱼，你怎么不说话了？”
鲲低声说，“其实……你是第一个能听见我声音的生物。我游遍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海洋，不停地唱着歌，却从来没有任何生物回应过我。”
“……那你一定感觉很孤单吧。”小小的刘昊然趴在鲲宽阔的脊背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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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昊然睁开眼睛，他又做了那个梦。
小时候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了，他不知道这个梦究竟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还是他的幻想。
“鲲……吗？”刘昊然从抽屉最底下翻出一本日记本，日记本里夹着一张老旧泛黄的照片。
照片里是一片深蓝色的大海，海面的尽头翻出一条巨大的鱼尾。
刘昊然仔细回想梦中的惊鸿一瞥，不确定照片里的鱼尾与他在梦中见到的鲲尾是不是一样的。亦或者，这只是一条蓝鲸的尾巴。
日记本是刘昊然整理旧物时偶然发现的，里面的字迹和措辞都很稚嫩，显而易见它的主人是一位小朋友。可这日记本没有署名，日记内容大多模糊不清，到底是他的，还是别人的，刘昊然已经全无印象了。
刘昊然拿着照片又想了半天，实在想不起他什么时候乘船去过远洋。
也许是在很小的时候吧，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蓝鲸或鲲，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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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昊然今年26岁，身高一米八五，长得很好看，是天生少年的长相，笑起来会露出一对招牌式小虎牙，显得他年龄更小，像刚毕业的大学生。他性格很好，公司里不知道多少妹子愿意为他哐哐撞大墙。
然而，刘昊然喜欢男生。
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他就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他对那些漂亮可爱的女生完全没有兴趣，而更愿意与那种高高瘦瘦、眼神温柔的男生亲近。
不过他不敢让别人知道，就算高中时曾经喜欢过一个男生，也没有表白，所以依然是母胎solo一枚。
刘昊然在动画公司上班，是策划部的一名小主管，说忙不忙，说轻松也不轻松。每天从早到晚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不断，碰上公司搞活动、或者大企划，能脚不沾地一忙就是好几周，所以生活的规律性可想而知。
这天早上，刘昊然又睡过了头，没来得及吃早饭就急急忙忙出门了。他没学车，每天骑着单车上下班，倒比坐地铁还方便些。
小区里似乎搬来了新住户，楼下停着一辆搬家公司的车。
刘昊然骑着单车从花园穿过，两个遛狗的主妇正在聊天，其中一个说，“56栋搬来一个小伙子，刚才我去看了一眼，好帅啊～像个大明星似的！如果我晚生十年，说什么都要追他！”
另一个说，“是吗，有这么帅？那他搬到56栋哪一户了啊？”
先前那人说，“我问了搬家公司的，好像是1505。”
刘昊然正好从两人身边骑过，恰巧听进了一耳朵，心想，56栋1505，不就是自己家对门吗。
想完他也匆匆骑远了，身后的主妇又说，“可惜啊，是个哑巴，说不了话的……”
刘昊然骑车到达小区门口时，时间已经快来不及了。小区门口停着一辆货车，刘昊然为了赶时间便从货车前面横穿了过去。
谁知道货车另一边紧跟着一辆送餐摩托，外卖小哥大概也是赶时间，摩托骑得像刮风一样，刘昊然猝不及防，直接连人带车就被刮倒了。
“嘶！”单车压住了刘昊然的腿，他推开单车想站起来，结果脚踝处一阵剧痛，几乎使不上力气。
外卖小哥也慌了，他送餐已经快超时了，又出了事故，六神无主地过来问，“你要不要紧？要不，你等我把这一单送完，我马上送你去医院，送晚了要吃差评的……”
将心比心，大家都不容易。刘昊然叹气，压下心头的烦闷，摆摆手说，“你去吧。”
这时，一个人跑过来扶起刘昊然，担心地问他，“你怎么样？腿能动吗？走，我送你去医院。”
刘昊然以为来人是物业服务人员，便说，“有点疼，应该是扭到了。”
那人高高瘦瘦，头发很短，长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戴着黑口罩，声音温柔而低沉，“我先扶你去路边吧，你稍等一下，我马上开车过来。”
“好的。”那人声音悦耳，刘昊然莫名就感觉烦闷的心情都好了许多，到了路边开始打电话请假、交代相关的工作事宜等等。
等上了车，刘昊然靠在后座，整个人放松下来后，脚踝的疼痛更加明显了。
他将腿横在座椅上，脚踝已经肿了起来，周围的皮肤有些擦伤，红了一大片，正微微往外渗着血。
年轻人从后视镜看了看刘昊然说，“脚踝很疼吗？后座医药箱里有酒精棉，你要不要擦一下消消毒？”
“还好，应该没伤到骨头。”刘昊然其实挺怕疼，要他自己拿着酒精棉消毒什么的，他的内心表示拒绝。
年轻人又说，“你休息会儿吧，到了医院我再喊你。”
刘昊然点点头，闭上了眼睛。因此他并不知道，年轻人又注视了他很久，一双温柔的桃花眼里满溢着柔情，全然不似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也不知是最近总加班太累了，还是车里的香氛有安神助眠的作用，刘昊然感觉整个人浮浮沉沉的，在行驶的轻微晃动中，几乎快睡了过去。
“Once I travelled seven seas to find my love. and once I sang seven hundred songs...”
年轻人的嗓音很温柔，低低地哼唱着似曾相识的歌谣，有一种如坠梦里的感觉。
刘昊然猛然惊醒，发现车子已经停下了。他云里雾里的，转头往车窗外面瞧，却听见年轻人说，“到医院了，我看你睡了，所以也没叫醒你。”
“啊，不好意思啊。”刘昊然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就想闭一下眼，没想到睡着了。”
年轻人回头看他，“你平常工作很忙吗？我看你好像很累，早上匆匆忙忙的，是不是经常不吃早饭？”
“还好啦，只是这几天在加班。”年轻人熟稔的语气让刘昊然觉得有点不习惯，于是礼貌且客气地回答。
“我叫吴磊。”年轻人拉开刘昊然这边的车门，“把手给我，我扶你进去吧。”
“不用，我自己可以。”刘昊然扶着车门单脚蹦出来，心说物业人员现在服务都这么周到了吗？还扶他进去，怎么不干脆抱着他进去呢。
谁知道他刚在内心吐槽完，那个叫吴磊的年轻人就堵在他面前说，“要不然，我抱你进去也可以。”
“？？？”刘昊然一脑袋问号，物业人员现在为了业主已经可以做到这种地步了吗？
刘昊然不说话，以为自己理解错了什么。结果吴磊也不挪脚，两人僵持着，大有一种“你不同意我们就在这对视到天荒地老”的意味。
两人大眼对大眼瞪了一会儿，刘昊然终于妥协，“好吧，你扶我进去就好，谢谢你了吴先生。”
“你可以叫我吴磊。”吴磊仍戴着口罩，但能听出他的声音里带着暖意，“手给我，你那只脚别用力，把重量放到我这边。”
刘昊然实在不是自来熟的性格，不习惯与一个陌生人这么亲近，尤其对方是个男人，尤其对方还是个高高瘦瘦、眼神和声音都很温柔的男人。
母胎solo的刘昊然怕自己会想入非非。
吴磊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海洋香水的味道，就像来自北冰洋的海水混合着海藻、琥珀、薰衣草与雪松木的气息，既清新又让人觉得十分舒适。
刘昊然有点心猿意马，虽然吴磊始终戴着口罩，看不清他的长相，但并不妨碍刘昊然已经对他的相貌和戴口罩的原因做出了一百零八种猜想。
诸如感冒、脸上有疤、刚做了手术等等，不过对于不怎么熟悉的人，刘昊然的好奇心也会适合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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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到了医院里，吴磊让刘昊然坐着，自己忙前忙后地挂号、扶着刘昊然去诊室、拿药结账，他全都包了。
那样子，仿佛刘昊然不是他的业主，而是他的媳妇。
刘昊然有点不好意思，明明撞了他的不是吴磊，却要让吴磊破费，这一趟拍片子包扎开药什么的，一千多块就没了。
回去的路上，刘昊然说，“吴磊，你留个联系方式给我吧，我把钱转给你。”
“什么钱？”吴磊边开车边问。
刘昊然说，“看病的钱啊，……其实我有医保，你不用花钱的。”
“哦没关系，反正也不是我的钱。”吴磊说的心安理得。
刘昊然反应过来，这种情况物业应该会给他们报销，便没再说什么。只是……没要到吴磊的联系方式，让刘昊然多少有点遗憾。
吴磊从后视镜里看了刘昊然一眼，紧接着报出一串号码。
“什么？”刘昊然茫然。
吴磊笑了下说，“我的电话，这一周你的脚不方便，有什么事你就给我打电话。”
刘昊然笑，“你们现在服务质量挺高嘛，我一定给你好评。”
“我们？”吴磊微微皱眉，显然没理解。
刘昊然说，“就是你们物业部门啊。”
“……”吴磊愣了一秒，突然没忍住笑了起来，从后视镜里看着刘昊然，桃花眼弯弯的，“我什么时候说我是物业的了？”
（未完待续）
①出自歌曲《Eversleeping》，翻译如下：我曾为寻找我爱，远涉七海，也曾吟唱千百歌谣。好吧也许我仍然需要跋涉千里，直到我找到此心安处。
②终北之北有溟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其长称焉，其名为鲲。——《列子·汤问》